导读：打击犯罪与保障人权，是刑事司法的职责所在。公正与效率，应当始终是刑事司法的永恒主题。但愿人民法院守住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，但愿正义既不缺席，也不迟到。
▍文 仲若辛
▍来源 公众号辩护人Defender
2016年9月12日，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《中国司法领域人权保障的新进展》白皮书。白皮书列举了中国司法机关严格落实罪刑法定、疑罪从无、非法证据排除等法律原则，坚决防止和纠正冤假错案取得的巨大成就。
白皮书显示，2012年至2015年，各级法院依法宣告3369名被告人无罪。张辉、张高平案，念斌案，呼格吉勒图案，徐辉案，黄家光案，王本余案，于英生案，陈满案，钱仁风案，徐金龙案（应为许金龙，作者注），杨明案等一批冤假错案得到依法纠正。本文对白皮书公布的上述11起冤案平反艰辛历程一一展示，希冀更多的冤假错案尽快得到纠正。
浙江：张辉、张高平强奸杀人案
张辉 张高平
2003年案发。2004年4月21日，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强奸罪分别判处张辉死刑、张高平无期徒刑。2004年10月19日，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分别改判张辉死刑、缓期二年执行，张高平有期徒刑十五年。服刑期间，张高平一直申诉。2013年，浙江高院发现来自该案被害人身上提取的混合DNA与张辉、张高平均不符合，而与2005年即被执行死刑的罪犯勾海峰高度吻合。真凶出现，故再审宣告无罪。存在严重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10年。
福建：念斌故意杀人案
念斌
2006年7月案发，历时8年10次开庭审判，4次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。2010年10月最高法院以“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发出不核准死刑的裁定书，并撤销原判发回福建省高院重审。2011年5月5日，福建省高院也撤销了福州市中级法院对念斌的死刑判决，该案件发回福州中院重新审判。2011年9月7日，该案在福州中院再次开庭审理，再次对念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2014年8月22日，福建高院作出无罪判决。存在严重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8年。
内蒙古：呼格吉勒图流氓、故意杀人案
呼格吉勒图
1996年4月9日案发，1996年5月23日被判死刑，1996年6月5日核准死刑。1996年6月10日被执行枪决，距离案发只有62天。2005年10月23日，系列强奸、抢劫、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赵志红落网，主动交代了其1996年在呼市一毛家属院公厕犯下的杀人案。真凶出现。2006年3月，内蒙古自治区政法委组成了案件复核组对案件进行调查。2014年12月15日，内蒙古自治区高院再审判决宣告呼格吉勒图无罪。蒙冤时间18年。
广东：徐辉强奸杀人案
图右为徐辉
1998年案发。徐辉被刑讯后，先认罪后翻供。2001年5月，珠海中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、强奸罪并罚，判处被告人徐辉死刑、缓期二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2001年12月3日，广东高院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徐辉不服，向省高院申诉。2005年11月11日，省高院驳回徐辉申诉。徐辉不服，继续向最高人民检察院提出申诉。2008年6月16日，最高检收到申诉材料后，将此案移交省检察院办理。省检察院作出检察意见书，建议省高院启动再审程序。2008年10月4日，省高院作出再审决定。2011年7月22日，省高院刑事裁定，撤销珠海中院刑事附带民事判决及省高院此前的刑事裁定，发回珠海市中院重审。2014年9月9日，珠海市中院作出无罪判决。存在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16年。
海南：黄家光故意杀人案
黄家光
1994年7月案发，2000年被判无期徒刑。黄家光的家人曾不断向海南省检察院和海南省高院申诉，但此前均被驳回。直至2013年，黄家光向最高检申诉，最高检经复查后建议再审此案。2014年9月29日，海南省高院再审宣判，黄家光无罪获释。有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20年。
内蒙古：王本余故意杀人案
王本余
1994年案发。1996年11月，42岁的王本余因强奸杀人罪被判处死缓。1997年8月1日，王本余被安排到内蒙古第五监狱服刑。2012年，真凶出现，李彦明被北京警方抓获。2013年7月，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改判王本余强奸杀人罪名不成立。有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19年。
安徽：于英生故意杀人案
于英生
1996年案发，韩露的丈夫于英生涉嫌故意杀人被批捕。1998年于英生被判处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于英生入狱后，其父亲等人相继申诉。2013年5月31日，安徽省高院立案复查。2013年8月13日，安徽省高级法院公开宣判，认为于英生故意杀害其妻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，宣告于英生无罪。此后的2013年11月27日，真凶出现，犯罪嫌疑人武某某在蚌埠被抓获。经审讯，武某某供述了17年前强奸杀害韩某的犯罪事实。存在严重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17年。
海南：陈满杀人放火案
陈满
1992年案发。1993年9月25日，陈满被正式逮捕。1994年11月9日，海口市中级法院以杀人放火罪判处陈满死刑，缓期二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之后，海口市检察院以量刑过轻为由提起抗诉。1999年4月15日，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裁定，驳回抗诉，维持原判。1999年8月3日，陈满代理律师向最高法提交《关于办理海南省高院陈满杀人放火案的情况反映》，反映裁判违反事实与法律，请求对本案依法提审，未理。陈满父母申诉，2001年11月8日，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，寄给陈满父母（2001）琼刑申字第19号《驳回再审申请通知书》。陈满不服，向最高人民检察院提出申诉。2015年2月10日，最高人民检察院作出高检刑申抗（2015）1号刑事抗诉书，按照审判监督程序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抗诉。最高人民法院于同年4月24日作出（2015）刑抗字第2号再审决定书，决定将本案指令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。2016年1月，浙江高院以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判决陈满无罪。存在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23年。
云南：钱仁风（女）投放危险物质案
钱仁风
2002年2月22日案发，17岁的钱仁风遭遇严重刑讯逼供，被迫认罪。案件由昭通市中院开庭审理。开庭时，钱仁凤又一次称冤枉。对此，中院判决书这样记载：“被告人钱仁凤否认犯罪事实与客观证据相悖，不予采纳。”在钱仁凤的讯问笔录及辨认笔录中，有5份笔录后的落款签名并非钱仁凤本人所书写，而在9月29日庭审时，检方认为该份证据的取得属于证据瑕疵，属于办案机关的错误，但不应当予以排除。当年9月3日被判无期徒刑，12月5日，云南省高院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钱家以“原判认定事实证据不足，公安人员刑讯逼供等理由”，向云南省高院提起申诉，要求再审。申诉被驳回。2015年12月21日，因证据不足，云南省高院改判无罪。存在严重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13年。
福建：许金龙等四人抢劫杀人案
许金龙等四人
1994年1月13日案发。1995年6月5日，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抢劫罪判处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死刑，蔡金森因“所起作用相对较小且坦白交代，对破案起到一定作用”被判处死刑，缓期两年执行。1999年4月4日福建高院终审判决，以抢劫罪判处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死刑缓期二年执行。此后，许金龙等4人的家人坚持申诉。2014年2月，福建省检察院向福建省高院作出建议书，认为“原判认定蔡金森、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共同抢劫犯罪的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，建议法院按照审判监督程序重新审判。2016年2月，福建高院开庭再审，宣告许玉森、许金龙、张美来、蔡金森无罪。存在刑讯逼供。蒙冤时间22年。
贵州：杨明故意杀人案
杨明
1995年2月案发。1996年9月13日，贵州黔东南州检察院提起公诉，指控杨明故意杀人。该案经黔东南州中院开庭审理、合议庭评议、审委会讨论后，于当年11月1日以“主要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为由，退回检察院补充侦查。1996年12月10日，在没有增加任何新证据的情况下，黔东南州检察院重新起诉。案件在当年12月24日开庭审理，两天后黔东南州中院判决杨明故意杀人罪名成立，判处死刑，缓期两年执行。死缓考验期满后，杨明被减为无期徒刑。但他始终拒绝认罪减刑，与家人坚持申诉近二十年。2014年10月，贵州省检察院启动复查。六个月后，贵州省检察院以“生效判决书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为由，向贵州省高院提出再审检察建议。2015年8月11日上午，贵州高院在贵州省铜仁监狱对杨明故意杀人案再审作出宣判：杨明无罪。蒙冤时间20年。
以上资料显示，错案纠正时间分别为23年，22年，20年（两个），19年，18年，17年，16年，13年，10年，8年。这11起案件平均纠错用时17年。
此外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《2015全国法院司法统计公报》，当年全国各级法院新收再审刑事案件2787件，结案2844件，其中，维持734件，改判1357件，撤诉47件，发回重审281件。数据表明，仍有大量的刑事申诉案件被以各种形式驳回，未能进入再审程序，只有两千多件进入再审，其中改判的只有一千多件。刑事申诉案件进入再审程序难，纠错时间漫长问题已经凸现。
打击犯罪与保障人权，是刑事司法的职责所在。公正与效率，应当始终是刑事司法的永恒主题。但愿人民法院守住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，但愿正义既不缺席，也不迟到。
正如白皮书所言，人类追求文明进步永无止境，中国的法治文明建设依然在路上；不断改进和完善中国司法领域的人权保障，仍将是中国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重要内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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