▍文 仲若辛
▍来源 公众号辩护人Defender
“法院撕破律师裤子”事件终于有了一个调查结论，舆论纷纷扰扰，其实划个句号比较好。可吴良述律师明确表示对调查结论不服，正在准备继续控告。所以，这裤子的事情，只是万里长征刚走完第一步。
吴律师维权的最终结果令人期待，这几天关于裤子事件的各种评论也非常值得关注。
著名法官桂公梓《如果司法的脊梁塌了……》的文章就非常扎眼。这不仅因为作者的法官身份，更因为这文章标题，真的是足够气派雄伟高大上。
说到脊梁，桂公梓显然是把他的同事圈同行圈当做了司法的脊梁，而律师群体，则与此无干。至少，他的潜意识中，就是这么认为的。说这个话，丝毫没有与法官争当司法脊梁的意思。只是想，如果缺了法治的骨髓，又何谈司法脊梁？如果没有深入骨髓的法治理念，司法脊梁又凭何立起？
还是从桂公梓的《如果司法的脊梁塌了……》的文章说起吧。
关于调查结论，桂公梓文中说：“我的第一感觉是，大家都不满意，说明这个调查结论还真是挺中立的呢”。作为一名省高级法院的法官，以各方的不满推断调查结论的中立，个中逻辑，实难苟同。假如调查结论客观公正，又何以会令各方都不满意呢？一份公正的判决，即便是死刑判决，也未必会引来各方不满，它只会令当事人心服口服，认罪服法；而一份错误的判决，即便是留有余地的死缓，也会招致各方多年奔走鸣冤。例子太多，无需列举。这里说的奔走各方，包括冤者，律师，媒体，不包括法官。蒙冤法官除外。桂公梓作为一名高级法院的法官，死刑案件见得很多，应当明白这个现实。各方不满，患不公也。
桂公梓文中说，“吴律师在这起事件中的角色绝不简单只是一个受害者。他对于冲突从发生、激化直到不可收拾的全过程，即使不是主观上直接故意、客观上推波助澜，至少也是主观上间接放任、客观上不加收敛吧”。我不明白的是，“主观上间接放任，客观上不加收敛”，在法律上是个什么东东？桂公梓想表达的是吴良述对于事件的发生、发展和高潮，主观上具有“间接故意”的意思吗？那么我们就来看一下法律上的“间接故意”。
法律上的“间接故意”是指，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，并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的心理态度；所谓放任，是指行为人对于危害结果的发生，虽然没有希望、积极地追求，但也没有阻止、反对，而是放任自流，听之任之，任凭、同意它的发生。
桂公梓说的是吴良述律师“对于冲突从发生、激化直到不可收拾的全过程”都有“间接故意”。那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这个“全过程”。
先说“冲突发生”。吴良述前往法院立案大厅立案，结果是案件没有立成，索要材料收据未果，继而与法官交涉。这就是冲突发生的起因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吴良述有放任不立案的间接故意吗？吴良述有不收材料收据的间接故意吗？你法院按照规定把材料收据给他，他装作没看见，不收？相反，他是积极索要依法应当拿到的收据未果。不要颠倒黑白了好不好？
再说“激化”。按照桂公梓的意思，吴良述面对众多法警围攻，偏要把事情搞大，放任自己被法警揍一顿快活一下？有点常人思维好不好？
再说“不可收拾”。桂公梓所谓的不可收拾，是指的裤子被撕烂，手机被摔碎的结果吧？调查结论说，法警对吴良述实施了“抢夺手机（导致其裤子被扯烂）、背后控制、关门、放倒在地、脚踏胸口等动作”。由此可见，不管是裤子被撕破，还是手机被摔碎，这些结果，都是吴良述积极阻止、反对，不愿意发生的结果。桂公梓怎么能说吴良述没有阻止、反对，放任自流，听之任之呢？你愿意主动躺那儿主动让人胸口来一脚？有点良知好不好？
那么多人把吴良述一个人放倒在地，脚踏胸口，那么多男人欺负一个人，你桂公梓的同行也好意思做得出来。
究竟是吴良述“不加收敛”，还是你桂公梓的那群同行“不加收敛”？你一个法官，还真好意思说。
所以说，你文章中的这段陈述，都是无端地把屎盆子硬往一个无辜者头上扣。真的是善恶不分了。
桂公梓文中还说，“我看到一些文章从吴律师超模照的细节（例如裤子撕破的状况、衬衫纽扣、口袋里的笔等）甚至面相上来推测他并非善茬”。呵呵，你桂公梓是法官还是相面的？以你的高超相面小技，你看看你那些围攻吴良述的同行是善茬还是恶茬，你看看你曾经的老同行松有晓明是善茬还是恶茬？再弱弱地问一句，去年从你们楼里带走的那几个同事，你平时真没看出来？还有呢，下面这照片你看看，是善茬还是恶茬？以上这几个问题，请你在你的著名公号上回复一下好不好？
佘祥林
桂公梓文中还说，“律师到法院来立案或开庭，是不是也应该依法尽基本的尊重义务，按照法院的规章制度办事，不许喧哗的场所就小声一点，禁止录音录像的场所就不掏出手机来呢？我觉得对于以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工作的律师来说，这种程度的尊重应该是最基本的了吧”。律师裤子在法院被撕烂，你却在这里大谈基本的尊重义务，让律师尊重法官，这简直是让人笑翻的节奏。我告诉你，律师尊重的是法律，不是胡作非为的法官，更不是你所谓的规章制度土政策，法律要求收材料给收据，你咋不讲这个法律呢？你们所谓内部的规章制度，凭什么约束法律权利的行使？所谓喧哗，你怎么知道吴良述喧哗了？在立案大厅掏出手机也犯法了？这犯的是哪门子法？你在这里大谈什么法治思维，我看你缺的就是这个。相反的是，吴良述前往立案受阻，依法索要材料收据，据法力争，我看吴良述律师的法治思维已经深入骨髓。这一点，他比你强。
桂公梓发问到，“为什么在调查组的结论里，5项处理结果都是指向法院的呢？是认为吴律师的行为完全恰当？不需要整改？”文章接着谈到了法律共同体。我的疑惑是，换作你桂公梓去调查会怎么样？鸡蛋里面挑骨头，横竖给吴良述整出个错来？然后各打五十大板，大家彼此彼此，握手言欢，举杯共话法律共同体？你觉得这事儿就能那么轻易被圆满了吗？错也，法律共同体，我也愿意谈，可是当你踩着我的胸口的时候，咱们还是少扯那个淡吧。
桂公梓文中还说，“吴律师和他被撕破的那条裤子，成就的到底是律师权益，还是吴律师自己。”这种抹黑招数呢，已经很不陌生了。某检察官叫醋检的，不就是讲这个吴良述赚了吗？这种贬损律师的招数其实是老套路了。在这块土地上，搞臭扳倒一个人，一般从下半身起。搞臭律师，一般从收钱出名起。前种方式需要设局，成本过大；后种方式则是信手拈来，无需成本。这回是吴良述律师在法院被打，你们法官检察官还用这个套路贬损律师，是不是有点过时加过分？太不上路子了吧？
桂公梓的文章感慨到，“如果司法的脊梁垮了，谁都没法站得笔直。”这话说得很中听，一副忧国忧民之腔。很多人赞我不赞。为什么？我倒是想问问，你们可曾有过脊梁？
说到司法脊梁，忍不住提一下民国时期的法官。南京有个法官叫夏勤，这个朝阳法律人，身居最高法院院长兼刑庭庭长。他不惧蒋氏权势，不顾司法院院长和司法行政部部长斡旋，坚决依法判处周佛海死刑。后来他又违背蒋氏提议，拒设意图迫害进步人士的特种刑庭。虽致上峰恼羞成怒，遭遇秘密调查，但最终仍被新届领导重新任命为大法官。
说司法脊梁，在南京这块土地上，像夏勤这样的司法脊梁，在历史上还有很多。那些东吴朝阳法律人的风骨，真的是令人敬佩。这样的司法脊梁，现在还有多少？
看桂公梓的文章，直感觉满屏荒唐言。看不到一个高院法官丝毫的专业、技术、细节，看不到丝毫的客观公允，看不到丝毫的法治理念。看到的只是歪搅胡缠，是非不分。让你做脊梁，我看这脊梁也是废了。
从另一个角度说，如果你不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大上，坦承自己是颗司法机器中的螺丝钉，我倒是会很理解你。本来是跟葱，何必装成松。毕竟，你有你的难处。不在其位，你改变不了什么气候。司法脊梁雄起，靠什么？靠三个至上，靠抄什么，还是靠专业、技术、法治理念？
所以说，法治从未深入到你的骨髓。没有法治骨髓，司法脊梁无从谈起。如果非要谈脊梁，我觉得我们圈比贵圈强。吴良述就是好样的。
桂公梓的文章最后说，“遗憾的是这个年头，谁出手，谁背锅。”我想说，不管出黑手的，还是出黑脚的，就必须背这个锅。这就叫罪责刑相适应，这就叫法治理念，公平正义。
2016年6月10日，吴良述律师执业维权研讨会在南宁举行。这裤子的事儿，没完。让桂公梓遗憾的，可能还在后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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